第3节(2/7)

1.

书中代言，原来李老指刘横顺：你以为斗的是虫，人家跟你斗的是阵，那个老客不规矩，上有销儿、手里有戏法儿，他带在边的三件东西不奇，凑在一却摆成了一个阵，不把这个阵破了，找来什么宝虫也别想赢。此阵名叫“天门阵”，左手放个青鸟笼、右手是个白茶壶，对应“左青龙、右白虎”的形势，上的瓜小帽没什么，当中那块紫金扣却有讲究，正面看只是平常无奇一个紫金扣，背面则暗刻九八卦。两虫相斗之时，老客使上了压魇之法，人发觉不了，却可以摆布蟋蟀，因此攻无不取、战无不胜。南方有用这个阵法赢钱的，往往把对方赢得倾家产。想破这个阵也不难，他有左青龙、右白虎，你找九二虎一只，冲开他的天门阵。再把鞋底冲上摆在桌上，这叫“倒踢紫金冠”，如此一来，就可以拿尽对方的运势。老客一瞧刘横顺这意思，明白对方识破了阵法，只好掏钱认输。

刘横顺是什么的？他一瞪，“了的盗、杀过人的土匪”都害怕，何况这个老客，当时脸上变，两直勾勾盯住刘横顺。刘横顺是在缉拿队当差的，最擅察言观，看见对方的脸变幻不定，心知李老的话十有八九是真，不等老客开，站起来对周围的人说：“劳烦各位，有没有、虎、这三个属相的，来给我帮帮忙。”

那个老客看了看斗罐，又看了看刘横顺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鼻洼鬓角冷汗直，低想了一想，起对刘横顺一抱拳，掏四十块银元，恭恭敬敬摆在刘横顺面前：“我看不用斗了，之前的账一笔勾销。这是今天这场的，还望刘爷抬贵手，给我留饭吃，别把底说破了。从今往后，我再也不敢踏天津卫半步。”说罢，“金霸王”也不要了，拎起鸟笼揣上茶壶，分开人群落荒而走。

刘横顺只凭几句话一只鞋，赢了四十块银元，钱多钱少尚在其次，不战而胜吓走了老客，挣足了一百二十分的面，可谓一雪前耻、吐气扬眉。周围这么多人，没有不挑大拇指的，免不了一通捧。刘横顺是外场人，对众人说：“今日有劳各位助阵，我个东，请咱大伙上永元德来一把火锅涮羊，好好解解馋！有一位是一位，给我刘横顺面的都得到！”众人齐声叫好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刘横顺了土地庙，在永元德坐满了一层楼，一桌上一个大铜锅，小伙计们将一盘盘“后儿、上脑儿、百叶儿、鞭儿，白菜、粉丝、冻豆腐”也似端上来，调好了“芝麻酱、腐、韭菜儿”当蘸料。大铜锅装了烧红的碳，眨之间就沸了。永元德的羊论斤不论盘，吃多少多少，整块的羊摆在案上现切现卖，伙计刀功好，羊片儿切得跟纸一样薄，整整齐齐码在盘里，上桌之前先把盘底儿朝上倒过来，让您瞧瞧这掉不掉，不往掉才是没打过的鲜羊，用筷夹起两片在锅里打一个，蘸好了料往嘴里一放，愣鲜愣鲜的，真能绊人一跟。

李老忙说：“刘爷且息雷霆之怒，慢发虎狼之威，容老我说一句，你这条宝虫虽好，却仍是有败无胜，拿过去也不是南路虫对手，只不过你以为斗的是虫，人家跟你斗的是阵！”

五雷正法少人知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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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横顺剑眉一竖：“不愿意摘帽也行，你手边上不是有把茶壶吗，借我喝，再把你的鸟笼给我，让我瞧瞧你成天提个空笼什么？”

土地庙中围了一两百号闲人，什么属相的没有？但是众人无不奇怪，一回听说斗虫还得看属相，虽然不明白刘横顺是何用意，那也得向着自己人，一听刘爷发了话，当场站来十几位。刘横顺让九个属的殿后，两个属虎的居中，一个属的打，在他后摆好了阵势，又把左脚上的鞋脱来，使劲往斗罐前边一拍，鞋面朝、鞋底朝上，一只脚撑地一只脚踩在板凳上，冲那个老客一扬：“来吧，开斗！”

刘横顺冷哼了一声：“翻几个跟我听你的，君一言快一鞭，输了我认栽，可有一节，你得把帽摘了！”

咱们前文书说到，陈疤瘌在人台上枪毙

嘴岔蹿房坡，转逃得不知去向。

刘横顺呆在当场，真好似掰开八梁骨，一盆冷浇来，不亚于万丈楼一脚踏空，扬江心断缆崩舟，宝虫得来不易，真是给座金山也不换，没想到成了野猫的嚼谷。“白甲李存孝”了野猫的肚，再掏来也没用了。刘横顺瞪没咒念，只好拿李老气，恨不得当场撕了这老杂，要不是李老三更半夜非要看宝虫，何至于如此？

左邪术世间稀，

那个老客看罢心中暗笑，以为刘横顺输急了，不是斗虫是和亲来了，那就等着收钱吧。

老客一愣：“刘爷，你我在此斗虫，决的是胜负，分的是输赢，我这帽又没惹你，摘帽什么？”

更于何觅神仙？

刘横顺发了一笔财，请大伙足吃足喝了一次，可再没从街面上见过老李龙，明知李老三言两语说破了天门阵，绝对是位异人，有心当面谢，无奈没有合适的机会，此事也就撂了。说来也巧，小刘庄砖瓦场枪毙钻天豹这一天，前来收殓尸首的正是李老。老话怎么说的——好人不僧，刘横顺官衣在，不便上前相见，远远地冲李老拱了拱手。见李老将钻天豹的尸首用草席裹住，放在一辆小木车上，手中摇铃，一路推去了西关外白骨塔。本以为这件案可以销了，怎知李老这一去，才引得孤魂野鬼找上门来！

刘横顺迫不得已，只好李老给他的招来，再败一阵大不了把房抵给人家，反正光一条，搬到警察所去住也无妨。当即将两条虫过戥放斗罐，不等老客拿芡草动手，刘横顺忽然把手一抬：“别急！”

周围看闹的也纳闷儿，没听说过斗虫还得摘帽，刘横顺什么意思？输急了想闹场？说不应该，谁不知刘爷是什么人，打掉了门牙带血吞、胳膊折在袖里，那是最要脸面的，今天这是唱的哪一？

第三章 金麻卖药

在场的老少爷们儿全看傻了，一个个目瞪呆，嘴里能俩鸭去，不知这二位唱的是哪一，那个老客刚才还在耀武扬威，怎会让刘横顺几句话说得不战而败，连胜十几场的宝虫也不要了？什么意思这是？

李老言之凿凿，告诉刘横顺：“明天你如此这般、这般如此，取胜易如反掌，倘若再败一阵，上白骨塔把贫我一枪打死也没二话。”

刘横顺向来不信邪，听李老说得玄而又玄，怎肯轻信这番言语，无奈宝虫让野猫吃了，打死这鼻老也没用，事已至此只好赔人家钱了，想来这是命里该然。

老客吓了一，问：“您觉得四十块一场太少了？难不成还想再翻一个跟？”

7.

不信妖狐能变幻，

等到早上，刘横顺随手揣了只虫，无打采来到南城土地庙。等着看闹的人见刘横顺来了，都想瞧瞧他又带了什么宝虫，扒一看刘横顺这只虫，一个个直抖搂手，刘爷今天怕是闹火看不见东西，怎么带了一条三尾儿来？这玩意儿能咬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