異域香(2/2)

她将其拢袖中，动作快得只在榻榻米上留一转瞬即逝的残影。

室的谈笑声重新成为主导，朝雾与另一位客人掷着双六的骰，清脆的撞击声和媚的笑语很快将方才那短暂的、令人窒息的寂静冲刷得无影无踪。

这烈而陌生的香气，如同他这个人一般，带着烈的存在和侵略，搅得她心绪不宁。樱屋的规矩铁一般森严：客人遗落的任何品，必须即刻上。

朝雾在不远，用烟轻轻磕了磕青金石制成的烟灰缸边缘，发“叩”的一声轻响。几猩红的火星溅落，如同坠落的星骸。不知是在磕落烟灰，还是在敲打无声的警示。她始终没有回。

这目光却让绫到一阵尖锐刺骨的灼痛，比任何赤的轻视更让她难堪。它像一面冰冷的镜，无地映照她此刻无法挣脱的、作为“商品”被审视的卑微份。

但朔弥的目光，却在那疤痕暴的瞬息间，如同最准的鹰隼般捕捉到了。

他在樱屋又停留了约莫半个时辰，大分时间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，或心不在焉地听着周遭的喧闹。告退时，举止一如既往的得，向朝雾和吉微微颔首致意。

敬地奉给朝雾，动作畅地转移焦，“只觉得……音调奇崛，闻所未闻。”

绫跪在门边，垂首恭送。当朔弥的影即将消失在廊转角时，一样小巧的东西，如同熟透的果实自然坠落般，从他宽大的袖中无声，轻轻跌落在绫前咫尺的榻榻米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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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天的印记，是烙在她生命里的苦难徽章，也是将她最终推这吉原泥淖的推手之一。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，极其自然地拉好袖，畅得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微尘。

一浅淡却清晰的旧疤，如同蜿蜒的溪，印在她纤细的手腕侧。

她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了一，没有立刻动作。她抬起，朔弥的影已彻底消失在回廊。吉正忙着对其他客人说着奉承话，朝雾背对着她，烟雾缭绕，仿佛自成一方天地。

她低，继续收拾案几上的杯盏，指尖冰凉，心却有一陌生的、带着叛逆意味的在悄然涌动。她对自己说，这只是暂时的保，稍后便予吉置。

就在她倾奉茶的瞬间，宽大的袖因动作悄然落了一小截。

然而……

那目光停留的时间极短，快得几乎无法捕捉，其中没有丝毫常见的怜悯或鄙夷，只有一纯粹的、近乎冷酷的专注，仿佛在鉴赏一件古上承载岁月痕迹的开片纹，又像是在解读一份复杂的密文。那不是对人的审视，更像是对“”的评估。

朔弥的目光已若无其事地移开，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凝视从未发生。他不再谈论人偶，也不再提问，只端起那杯早已温凉的茶，安静地啜饮着。

心在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。这是什么？又一次心设计的试探？一居临的施舍？还是某个她无法参透的、属于上层阶级的轻佻游戏？

她脑海中闪过他凝视疤痕时那评估般的目光，想起朝雾撕碎糖纸却又将糖粒藏妆匣底层的矛盾。想起那个唱着诡异歌谣的人偶，以及它撬开的、关于外面世界的那一丝隙所引发的、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渴望。

瓶闭，却仍有一缕缕极其馥郁、带着侵略的异香顽地逸散来——那是一混合着腐烂橙、冷冽琥珀与某辛辣树脂的复杂气息，与她熟悉的樱之甜、白梅之清、乃至吉原无不在的甜腻脂粉味截然不同。这香气霸地钻鼻腔，蛮横地搅动着室的空气。

鬼使神差地，她的手指在宽大袖袍的遮掩，迅速而无声地覆上那只冰凉的小瓶。玻璃的冷意透过指尖直抵心尖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
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西洋玻璃瓶，弧线畅，在昏暗光线折迷离的、如彩虹碎片般的冷光。瓶贴着一张泛黄的纸签，上面用一扭曲如蝌蚪的异国文字，书写着一个她无法解读的名。

她到那目光及的肤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燎过，意识地将手腕更地缩回安全的袖笼。

但心某个角落，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低语：有些东西，一旦沾染，便如同染上这异香，再难轻易剥离。

那霸而陌生的异香，立刻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般缠绕上她的衣袖，丝丝缕缕，顽固地盘踞，无声地宣告着一隐秘的、越界的占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