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篇第三章恐惶(2/7)

「你想留在相模，这并没有错。但你的宿命不该止于此。只有大名妻的份才能得上你，抑或是更为贵的地位，你本来是可以成为安养院殿[  安养院殿是北条政的法号。北条政是镰仓幕府第一代将军源赖朝的妻，在源赖朝死后曾一度执掌幕府，人称「尼将军」。]那般杰之辈的女。叁河虽然不是什么大国，但一氏却是叁河一眾豪族中唯一能被称为大名的家系。一家的嫡年在尾张人质，此次前来的次直幸是最有实力继承家督之位的人……」

「我知你本不兄，若你真的他，怎么会每次都喝避的汤药。」

「阿照，我知你的理想比任何人都要远，你是真正在为北条家照想的人。」

我摸到了母房中，她见我满手渗血，差一就要哭声来。

因陡然涌上心的焦急，母急促的呼声还没稳定来。我将没被割伤的那只手伸向她的背、轻轻拍动着，而母在稳定如初之后便利落地从房间翻止血条来替我包扎。

「只是不小心把瓷杯摔碎了，伸手去捡的时候被碎片扎了一，不碍事的。」

我真可怜，我真凄惨，可我一儿也不值得同。不光如此，从雪华面前逃开的我已是无可去，她没有追来，我也没脸再返回自己的屋前。

「难你认为我那样就会幸福吗？成为什么大名的妻，住在日之本最豪华的殿里，享用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，你和兄认为我会满足于那样的生活吗？」

可我还是说来了，秘密被当面揭穿的雪华的脸、变得比落幕的能剧舞台还要晦暗。但她要是真害怕这秘密被人知，就不会让我有机会摸到她喝剩的药渣了。

伤的是右手，但我其实也是个左撇，不过为了不让母担心我为了练弓再被弦勒到我便这样说了。母里叁圈外叁圈地缠着止血条，将我的右手包裹得十分臃，最后终于在重叠在一起的布条上小心系了结。母的双手捧着我的右手，眸中满是怜之，她这般张着我的模样活脱脱像照看贪玩孩童的年轻母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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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华继续说着，然而一瞬间她却用手捧起我的脸，迫我去直视她的双。

我一儿也不讨厌她，我一儿也不憎恶她，然而我还是在这一连串的恶语相向后飞快从她前跑开了。空掉的茶杯被我死死在手中，到我的指节发白又胀，而脆弱的陶製品之后便在我的掌中碎成一摊。碎掉的瓷片不意外扎了我的肤，其后血开裂，我的掌心和被丢到地面上的瓷片表面净是黏糊糊的鲜血。血跡与杯上的碎纹勾连起来，比怒放的海石榴还要妖艳。

「公主昨日换的衣服还没洗。」

「衣服而已，又不是没得穿了，而且自然有别人会洗。」

「你本不了解我，你瞭解的不过是那个你臆想来的我。说到底你也有错，最好从一开始你就不要现。」

我一脸惘然地听她讲了一通后，雪华才终于将手放了来。她认可着我的眸却依然定，目中之光似乎能照直将我劈开。我竟然不知她对我寄予如此厚望，可我对自己的指婚对象依旧没有半兴趣。

可我却是个即便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也能将她扑倒在龕旁的成年女。我又将母压在了，今日她没有用发油梳，几缕挽不起来的发丝垂在鬓边，而鬓角后的耳朵与侧颈的白皙肌肤仍暴在外。我用被汗浸的鼻尖蹭起母的耳后肤，随后又张开嘴用牙轻轻叼起她的耳骨来。

只怪我是个狼心狗肺的傢伙，对兄嫂的好意没有半恩。

「一刻不在公主边便了这样的事，还好没个叁两短，不然我哪里还有脸面到黄泉之见政冈大人呢？」

雪华轻叹一声，随后从簷廊上起，见这叁年过去，我已与她一般。

「无碍的，别担心。姑且就是一两天没法摸弓了。」

吞尽了杯中茶，躲藏在我中的阎却还是逃窜来。我不该对无辜的嫂厉声问责，但从目睹泪自她的角落那一刻，我便已经来不及后悔了。

我将空杯狠狠抓在手心，像被阎附一般继续吼：

「你这个人真是……」

被我这样一番激，母驀地抓住了我受伤的那只手。在意识到这样似乎会加重我的痛以后，她将那无安放的双手垂在我背上，如擒故纵般环着我说：

住它。

还要怪曾经被我奉为信念的玩意儿是那么不堪一击，因为从那一天开始，我周遭的一切都变质了。就好比我日復一日地拉弓而今日却缺席，恐怕也是因为不必再去守那虚偽的斗志，只要低接受命运就好了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