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篇第三章恐惶(6/7)

日，他便在眾人面前当场否认了联姻一事。兄当时在座上已是横眉立目，我生怕他一刻就会从腰间胁差直一直幸的。生辰祭典最后不而散，晚上的滨降祭也冷冷清清。一氏留了贺礼，第二日便匆忙上路，而我甚至没亲自前去送别。

我把急报死死在手中，掌心与指间渗的冷汗浸了信纸的边缘。信中写到一直幸是被太刀贯穿心脏、一击必杀。我想起了前几日自己曾在剑场用木刀刺过他，这算是某诅咒吗？就算无关怪力神之说，我对他的死也难辞其咎。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可笑的联姻闹剧，一直幸本就不会来相模，也就不会在返回的途中遇刺了。

我将那张皱皱的信纸放在兄的桌案上，然后匆忙退了本，再待在闭的城中我恐怕会吐来。我是个成事不足的傢伙，一直幸先前的开导甚至赌上了他的命，此刻我却还在这里自怨自艾。这时也本没有人会在意我，因为一直幸的死并非是一句意外便能糊过去的。命案发生在远江国境，兇手暂时也查无所踪。一直幸与支持他的家臣是亲近于我姑丈今川氏的这一派，一家的另一派则是以嫡为首的亲尾张派。

尾张国的斯波氏早年就与今川氏势同火，有了这场作为导火索的刺杀案，斯波家便直接拉拢叁河，企图挑起四国间的战争。我若是纯信大人，这时恐怕会因劳过度在案前呕血。其实先前姑丈没能来贺生便是因为忙于与信国的战事，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骏河、远江都是国，兵力富裕，但要同时奔波于两个战线必定会疲于应对。

果不其然，姑丈没多久就修书一封向北条家借兵。姑母也给我写了亲笔信，希望兄能在后方提供硫磺黑火药的军资援助。可兄哪里顾得上别国，即便今川氏是北条家最亲密的盟友，兄也再叁推脱，最后乾脆将纯信大人的请求置之不理。

兄的薄寡义之举都是因为甲斐大名淀川织正六郎的教唆。兄与六郎早前就密谋合力攻打武藏国，我生辰那几日淀川六郎也曾来到小田原城，然而他并非是来诚心庆贺，甚至无暇见自己的女儿。六郎与兄在城密谈多日，最终定了于祭典结束后即刻兵武州的计画。

武藏国坐拥二十一郡，在东海十五国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国。领武州的上杉氏家业繁茂，又与幕府将军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，以至于多年来都无人敢对这块贸然手。可在淀川六郎的怂恿，我的兄竟要挑战我父亲都未曾到的事。

此次攻武藏的战线集中于多、荏原与丽叁郡，虽然必定会如意料之中是一场苦战，但后方便是相模国境，即便前线溃败，北条军也能立刻退回到后方。兄与六郎会急于在夏季兵，也是为了避免战事过渡到冬季，使军士无需直面东北地区的严寒天气。有了两军的周密准备，胜利必然会指向兄吧。

兄不在的日里，嫂整日在城中闭门不，上次的争吵使我羞于与她独，时间一，我竟有半月未与她说话了。好在前线捷报频传，兄的侧室也请了琵琶法师和太夫[  琵琶法师与太夫都指能歌善弹的艺者，然而「法师」主要指僧侣，战国时期的太夫也特指男。]到城中奏乐取乐，偶尔还能看到城的猿乐师[  猿乐：由中国传的「散乐」发展而来，其后又发展成日本的两大戏剧形式「能剧」与「狂言」，是一极本土特的歌舞剧。]。有了音乐消遣，城里的嫂想必并不孤寂。

我的生活也变为了练弓练剑、以及醉心于和母好的两一线。在与嫂那近乎冷战的日里，我越发放纵自己。一直幸对我说过的话、我在当时过的决心都变成了耳旁风。

只是这一天在与母合当中，我又想到了嫂的脸。

天气越来越冷，白日里也会刮起凉的风。屋外的莲叶早就枯萎了，衔着淤泥的像一个个疏于清扫的死者牌位、煢煢无依地立在暗无天日的池塘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