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节(4/4)

时至当日，祖爷觉得最对不起的兄弟就是张自沾，当年从上海不顾一切将他招致麾，牺牲了他的父亲，又用攻心之法让他彻底臣服自己，后来心生惭愧为他撮合亲事，不料正是这桩亲事毁了张自沾。

好好的一个人，如今已是半痴半癫，往日英俊潇洒、妙笔生的小书生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不修边幅、邋里邋遢的相思病患者，这一切都是祖爷一手造就的。

坝们也时而在祖爷跟前反映：老四如今喜怒无常、神恍惚，再让他负责局的恐差错，一旦误了大事，恐所有人都受牵连。言外之意就是他已经不适合坝了。

祖爷对自己手的每个坝都很熟悉，谁什么脾气，谁善谁恶，谁有什么病，祖爷了如指掌，每个人祖爷都可以总结一个字。

大坝猛，什么黑帮、鬼、军统、猪狗猫蛇畜生，统统一刀砍过去。至于他自己的命从未考虑过，这是他的可敬之，也是可悲之。发肤受之父母，双亲诞儿郎，可不是让你玩命的，倘若他父母地有灵，也会死不瞑目。

二坝胆，天生不知什么叫害怕，野鬼妖狐之类的事从来吓不倒他。在他里，人就是能走路的骨架和血，死了之后就是腐，能奈我何？但他不知佛家有六众生，狐死尚且首丘，人死岂无魂灵？刨坟掘尸天诛地灭，祖爷也知，二坝的结局应该会很惨烈，但转念一想，自己何尝又不是呢？

三坝聪，他很聪明，只行走江湖时就混得不错。书读得多，诸百家无所不通，三教九无所不晓，更能够揣祖爷心思。但聪明不等于智慧，他和黄法蓉犯了同一个病：太聪明，聪明反被聪明误。

四坝真，这个孩心中无邪念，很真实，家教也好。但过于善良也是愚蠢，谓之愚善，毕竟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善，你一味地施善心，而又不讲究方式，就会被别人当傻玩，最终不是善事，而是成就了罪恶。四坝是最不适合阿宝的人，祖爷却因为他的一技之将其笼络过来，尤其是他饱受打击、浑浑噩噩后，祖爷更是觉得对不起他。

五坝鬼，记忆力好，善于察言观，从不撞祖爷，也不撞坝们，他看准了所有坝中三坝最聪明，所以一直跟在三坝后面，可惜跟得太了，祖爷起了防范心。

六坝忠，这大概和他“斧帮”有关，自幼接的都是忠肝义胆的人和事，王亚樵麾的人都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，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主儿，他跟了祖爷后，慢慢地成了祖爷的贴护卫。

现在大家对四坝颇有微词，祖爷听了这个弦外之音，但祖爷却犹豫了。

在这个时刻如果免了四坝，那他就真疯了。这不是一个职位的问题，而是生死的问题。祖爷在想，想如何挽救四坝，或者说如何替自己赎罪。那一刻，祖爷恨自己，恨自己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一个人的一生。

祖爷和四坝并肩而行：“自沾，最近好些了吗？”张自沾自从失去黄法蓉后，整日失眠，祖爷亲自为他抓药，希望他快些好起来。

“好多了。”张自沾回答。

“好多了就是没好。自沾啊，你自己也懂中医，平日里给自己，舒缓一……”

“嗯，要是法蓉在就好了……那时，她总是睡前给我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