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节(8/10)

岁的愣青，打小跟在刘横顺后边起来的，也在三岔河边上住，看刘横顺打拳踢，他们俩也跟着比画，却又舍不得吃苦，只会几三脚猫四门斗的架，成天闲不住，让他们待住了比挨活剐还难受。俩人一肚坏儿、也不少，因为有刘横顺的约束，张炽、李灿去巡逻的时候，倒也不敢欺压良善，占小便宜总是有的。旧社会吃这碗饭的大多是此路货，穿上官衣是巡警，扒这和地痞混混儿没有两样，常言清官难逃吏手、衙门少有念佛人，这俩小有刘横顺束，在巡警中就算好的，而且有个机灵劲儿，周周围围有什么风草动，向来瞒不过他们的耳目。

另有一个副巡官名叫杜大彪，论起来是刘横顺的师弟。在过去来说，当警察也凭师父带徒弟，小学徒由老警察传授，告诉你怎么巡街、怎么站岗、怎么捉贼、怎么起赃，黑白两上有什么规矩，行话怎么讲、贼话怎么听，这得一一地学。当小徒弟的每天跟师父当差，烟斟酒、沏茶倒、买东西、肩什么都得，逢年过节还得拎上东西送一份孝敬，把师父伺候舒服了，可以给你多讲儿门，让你以后少吃亏。杜大彪当年和刘横顺跟的是同一个师父，此人威猛非常，生来力大无穷，比刘横顺还多半，站起来破天、坐去压塌地，横推八倒、倒拽九回，还会撂大跤，应了“一力降十会”那句话，真打起架来，他两条胳膊抡开了，七八条汉近不了前。只是多多少少有缺心儿，可你要说他傻，也从来没吃过大亏，你说他明，又真跟傻差不多，吃饭不知饥饱，穿衣不知多少，睡觉不知颠倒，说话也不利索，嘴里跟着块豆腐似的，想听明白可费劲了。当初师父有过代，让杜大彪跟着刘横顺混，师兄说什么就得听什么，这也是当师父的疼他，怕他实心儿吃亏。杜大彪还真听话，只听刘横顺一个人的，巡警总局的官也使唤不动他。刘横顺也没少照顾这个傻兄弟，别的差事不用他，就让他站岗，站岗最适合杜大彪，穿上警服挂上警，拧眉瞪撇着嘴，叉开往警察所门一站，有如一尊怒目金刚。过往的贼人见了这位，心里边没有不哆嗦的，作案之前都得掂量掂量，过不过得了杜大彪这一关。

火神庙警察所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，外号叫“老油条”，往好了说是老成沉稳，其实是个蔫坏损，瘦小枯跟个大虾米似的，尖嘴猴腮俩珠转，老话讲这叫腮帮没——占便宜没够，无利不起早，专找带的，虽说穿了官衣，胆却很小，偶尔遇见打架斗殴动刀的，看闹的还没跑他先躲了。

到了路边说野书的中，这几位可了不得，杜大彪是火神爷驾前站殿的神将，张炽、李灿名字里都有个“火”字，乃是火神爷边的两个火童，就连老油条都成了看火神庙的老君，专给火神爷的神灯中添油，火神庙警察所整个一窝天兵天将！

虽是说书的信胡诌，架不住老百姓听这，有鼻有、有名有姓，说的痛快听的过瘾，谁理会是真是假，也没人想得到这几位巡街站岗风日晒雨淋的狼狈。

书要简言，刘横顺在火神庙警察所当班，正寻思明天一早如何去斗南路虫，苦于没个对应之策，不知不觉到了二更天，忽然从门跑来一个人，看岁数也不大，得獐鼠目、瘦小枯，全上没二两，掐掐不够一碟、不够一小碗。即便穿一双厚底鞋，踮起脚尖也能走到桌底去。蓝瓦瓦的一张小脸，斗眉小圆儿，尖嘴嘬腮，探探脑，活脱是只成了的耗。书中代言，此人没大号，天津卫人称“孙小臭儿”，是个扒坟盗墓吃臭的。孙小臭儿得门来，直奔刘横顺，嬉笑脸一脸的谄媚，双手虚扣端在前，说话声又尖又细，如同踩了脖：“刘爷，我给您献宝来了！”

5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