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折寻夜(2/2)

“你想看我会不会担心你，是吗？”两两相望良久，他冷冷说，“我去找你也不代表什么，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找的。”

“你什么啊？”她已经带了哭腔。

她展的‘非他不可’的痴心，有几分可信呢？他冷笑着随手将那通讯录扔回行李箱，打算去楼上泡个澡。

然而十分钟后，他撑着一柄大伞，走在一条已经被冲成湍急小溪的路上。她不在家里，而离他们最近的邻居也住在一英里以外。他知自己是于对一般朋友甚至陌生人的善良来找寻她的。

走回门厅一看，她的鞋不见了，鞋柜里也没有。只有行李箱还挡在那里碍事，箱半开着，她总是拎着的一个藤编手袋也在其中。

“这东西脏得要命，不许你带来！扔去！”他生气了，他也对自己的愤怒到诧异。

两个半小时后，晚上十，他回到了家里。

“它好可怜的。我听见草丛里有‘喵喵’叫声，拨开一看，发现它一个儿孤零零在那里发抖，忙把它抱起来着。”她转看了看廊外的雷雨大作、骇浪惊涛，又向他恳求：“好歹容我明天联系动署，今晚就让它留，我保证它不会脏你的家。”

家里太过安静，厨房那边像是一个漆黑的山。

不见了，就像他当年那样消失，而大雨就像台上的幕布，合上后不留一痕迹。

“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害怕，想去走走。”

他不知为什么要这样过分、或许像有颗牙起来会痛，人反而总忍不住去，一遍一遍去引诱那份毫无意义的痛。

“一刻不能待，那你为什么要回来？”

伞没有一丁用，将他浑打得透，风将伞的左摇右摆，时时刻刻要离他而去，便脆将其收了起来。狂的雨劈盖脸，四周木摧折一片，伏在那里像沙场上阵亡的将士。群山环绕中，他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前飘过的一片浮叶，在风雨里打着旋儿，再一次被遗弃在这厚地天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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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一边气一边摇，“我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，还以为你是会在外面过夜的。”

他没有回答，双手将门合上，把她锁在外面。

手袋里有一个小本通讯录，随手翻到第一页，排第一个的，在姓名用英文字写着“the  person  I  love  most”，而从号码来看，显然不是他，或许是她的前男友。

她不确定他说这句话时，是否意识到他们的孤儿世。只是在说猫还是另有所指，她没有究，低看着小猫，微微晃动了上半，摇了摇：“才不是，它只是走丢了。”

“这么晚了又雨，外面不会比家里安全。你在撒谎。”

“阿娴！”

通过门上嵌着的凹凸玻璃，看到她的脸，滴滴的惨白着。

她没有回答，而是拉开灰运动衫的拉链，里穿着件白吊带。在她的两只丰满房间的一痕雪沟上，竟然趴着一只浑透的小猫，橘的发稀疏，黄豆大的睛胀着，如果不是因为它的细小前肢不时动，会让人以为它已经死了。

客厅的落地灯昏黄的亮着，雨是一层透明的帘盖在玻璃窗上。

他有几缕透的发丝搭在额前，睛泛红，再加之目鼻，很像欧洲古典小说里雨夜复仇的王。

“是真的，我也不知怕什么，就是难受得一刻也不能待，想去透透气。”她一气，“听说洛杉矶很少大雨，我只从香港带来一柄挡太的小折伞，刚刚路上还坏掉了。”

“自然界常有的事——幼崽因为太弱，养不活，妈妈会把它扔掉。这样的东西捡回来又有什么意义？”他向她侵了一步。

风雨无法闯，门厅里的他们，是两不断涌的静泉，汪了一地。

那猫忽然两只小爪在她的上不断动，像在游泳，像在证明生命力。

一个在前走，一个在后跑，终于到黄的室，就像了另一个迥异的温的人间。

她呆住了片刻才开始低哀哀泣。门一关上，风雨声完全听不见了，她的哭声也是。门外的整个世界是一突然失声的电影，她忽然隔得很远，远到好像她并不真实存在，只是电影里的人。

他两只手握住了她的双肩，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就将她推门外，倏而将她的行李箱立起来，也用力推了去，箱“晃啷”一声倒在地上，她的东西哗啦啦散落来，海滩的一阵浪扑上岸来似的。他看到那本通讯录到了廊边。

“你跑到森林里什么？”

当她发现他的存在，向他奔跑的时候，他转快步走掉，并不等她。

当她的渺小影隐约现在路尽的时候，他忍不住大声呼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