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篇第六章畏怖(2/6)

杀死北条政庆、夺回相模故土后，我的復仇之路已算是走到了尽。但我把伊豆和相模两国的土地都给了纯信大人，自己则毫不犹豫地拿起刀奔赴另一个战场。坦白说，的我已经没有了战斗的理由。作为北条真彦的六年时光并没有使我找到曾经质疑过的幕后黑手。在我歼灭政庆后，我依然没有发掘任何有关真凶的蛛丝跡。我怀疑过甲斐与武藏，可他们在这几年均未掀起什么风浪，也在我姑丈上洛后立刻低示好。

「那游艺唱了些什么？」

已辞世整整十年。只是北条氏的恶鬼再度显世，作为北条家继承人的我终究还是变成了我父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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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在松本城的茶屋里遇到了个会唱和歌的游女。」

「正好，我前些日用赏赐来的料给您了件新外褂，到今天终于好了。您不如在用膳前先试试？」

「试试倒也无妨。不过无论你成什么样我都会穿的。」

她将我带室，只见一件宽大的贝紫罗纱羽织[  贝紫是一较的紫，罗纱是锻料，羽织则是一上穿着的和服外。]被整齐掛在木架上。我最喜这顏，更对羽织上毫不张扬的暗纹尤为钟。

谈话间我们便用了晚膳。膳后葛夏又在浴房替我洗，这些年的征战使我伤痕累累，而除了自己的妻外我也无法将自己的托给他人。

「您看，门前妾就嘱咐您多穿一些的。」

「是吗？妾倒不是对自己的女红不自信，只是怕您不喜这个顏。」

「葛夏，我今日遇到个趣事，待晚膳时说与你听听。」

纯信大人收编了斯波氏手的铁炮队，又胁迫尾张的盟国叁河对自己俯首称臣，再加之有我坐镇的东南战线捷报频传，今川氏在日之本的土地上大刀阔斧、硕果累累。此时的今川家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关东霸主，即便是作为盟友的土岐氏也要让姑丈叁分。

「信州的雪确实不该来得这么早……」

「你费了这么多心思给我衣服，我很开心。」

我攥住葛夏的手，儘我们二人都刚从室外回来，但执手片刻后连结在一起的四手都了起来。葛夏的脸染上了红霞，她总是经不起我的夸奖。不过半晌后她又主动鑽我怀中、依偎着我的肩膀说：

难幕后黑手从来都不存在吗？一切只是我的臆想？也好，我虽如愿将政庆的血浇在了小田原城的废墟上，可我答应过姑丈仍要为今川家肝脑涂地，万分重我的姑丈大人在我平定信州后也将信国的几座城池赐给我了。

「真彦大人遇到了什么趣事？」

葛夏一直替我守着秘密。她解掉了我的束，将蘸过的布巾贴上我的房，细心拭着我前整日被缚起来的赘。

「大约是雪一类题材的诗，我记不大清了。神奇的是那女刚完歌，天空中就飘起雪来，我这才匆忙返回。」

「那还真是件稀奇事，如今竟还有游艺会唱和歌。若不是真彦大人从中指，连妾也对汉诗[  这里的汉诗指的并非中国的七言、五言诗，而是日本人仿照唐宋时代的诗词创作的日语诗歌。和歌也是一汉诗，其后又发展为俳句。]一知半解呢。」

搓着我后背的葛夏突然叫了我一

葛夏方才还在玩雪，现在却又说教起我来。她用那双冻得发红的手轻起我的双臂，然后接着说：

一五九零年夏季，在最后一批铁炮队的压，易守难攻的信松本城终于陷落。走投无路的松本城城主选择在城中自焚。遥望着塌陷在火海里的城堡，我脑中又浮现六年前小田原城毁灭的景象。

「嗯？」

轿輦将我抬回暂居的清城时，鹅大雪已覆满城院落。

我是杀人不眨的恶鬼、是不死不休地沉溺于復仇的战争狂、也是曾垂涎于自己亲嫂的。

「真彦大人，您还是先屋吧。」

收復伊豆·相模两国后，我在骏府短暂休整了两月，纯信大人就又将我派到了对信上杉军的战线上。在我斩杀政庆的一年前，变幻无常的京都幕府完成了新一的政权更迭，这次的最终赢家是积极筹备上洛的今川氏。纯信大人联合了领近江和两国的土岐氏、组成尾张包围网，把尾张斯波军杀了个片甲不留。留守在京都把持幕府的斯波玄义虽然侥倖保住一条命，但他也不得不星夜兼程赶回本国与今川和土岐氏和谈，最后又不得已让自己「代理将军」的位。

葛夏的抵着我的，脑袋微微上仰对上我的睛。她的眸如一泓清泉，可瞧多了却令人火丛生。

「真彦大人？」

我的妻正站在白茫茫的华盖中，她也不畏寒，反倒是我的归来打搅了她赏雪的雅兴。赤手堆着雪人的葛夏今年二十二岁，我们本该是于同一年纪的年轻夫妇。若是在其他家，这时大概也已育有年幼的孩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