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糊涂的人挣扎清醒。

蒋家老太抓住傅风澜的胳膊，咧开瘪嘴，笑了起来。

或许偶尔也是明白的，但是歌当哭，总要找个理由，自己骗自己，然后支撑着活去。

蒋家老太面失望，但仍旧小小兴奋地拽着他的胳膊，问东问西。

“路上车堵啊？”

竟然也叫玉玉。

目光浑浊，可笑容依旧是和煦的。

大妈在旁边低声解释：“老太太的女儿叫蒋红玉，小名玉玉。”

傅风澜条件反走上前去，扶住了她。

“蒋家老太，可怜呐，”大妈小声叹息，“老年痴呆十几年了，她女儿几年前癌症走了，女婿来看了她几年，一直骗她说女儿没事，只是工作忙，脱不开。后来女婿另娶了新老婆，也不再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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动了一嘴角，可是嘴肌年久失修，只能地垂挂着，看不笑意来。

以往被蒋家老太误认为女婿而抓着不放的年轻人，大都不知所措，随便找个借，仓皇而逃。

傅风澜一怔。

“这是把你当成她女婿了，”大妈极小声地，“老病了，凡是看见个的黑发男人，都以为是她女婿，因为记忆里最后几次得到女儿的消息，都是从女婿那里。”

老年人的迟缓和垂暮。

她已经满银发，面如沟壑，枯朽如柴，但仍然能从骨相中看，年轻时是个容颜清秀的女人。

生命就是一壶逐渐涸的茶，随着时间慢慢冷却，蒸发，最后留沉底的一茶叶残渣，在余温中簌簌枯，无声湮灭。

穿堂风大，傅风澜把她扶屋里，掖好门窗。

“玉玉，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呢。”

傅风澜陪蒋家老太坐了一午，从茶聊到丝瓜藤，从小镇的卤煮聊到雪酪，从几十年前的那场饥荒聊到“玉玉”小时候聪明漂亮，谁见了都夸，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呢。

蒋家老太的脑时而清醒，时而不清醒，也不知她到底明不明白那些人并不是她的女婿。

片刻后，收回游离的神思：“……玉玉临时差，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。”

傅风澜想到荆玉，不知他被楚梓石带走后怎么样了，会不会被责骂为难，心中隐隐动。

聊到其他大爷大妈都回家吃午饭去了，他仍旧陪老太太坐着，找了个避风的空地，仰晒太。

蒋家老太盯着傅风澜，忽然醍醐一般，睛明亮起来，挣扎着向门走过来。

老年人骨脆，一步一抖，颤颤巍巍的，稍不留神就要摔倒。

傅风澜蹲在她前，沉默片刻：“不堵的。”

清醒的人放纵糊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