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节(2/3)

狼首走过来，伸手接住飞回的刀，朗声大笑，“抱歉啊，阿离大人。神蛊里不小心混了个没被驯养的小玩意儿，怎么，你那便宜儿好像没了。”

狼首和隶们望着他茕茕跪在雨中的背影，没有谁敢上前惊扰，他的周仿佛有一风雪一般的哀冷和暴，在雨中无声扩散。

隶们搓搓手，局促地微笑，目送他转过，幽魂似的回自己的草棚。

“巫郁离，你疯了不成？”狼首声呵斥。

他的神死了，他的孩死了，就连他自己，也成为不贞不洁的大神巫。

九鸟飞掠上空，嘶声大喊：“白鹿大神崩逝了！”它哭喊着，向所有南疆生民通报神祇的陨落。天穆野的战场，黑甲的妖用刀剑击打铜铁盾牌，大雨淅淅沥沥，在他们的铠甲上溅起黑光。

巫郁离跪倒在地，伸手，冰凉的雨滴手心。那是白鹿的血，统统化作了雨，回到十万大山，回到嘉陵江，回到他的故土南疆。小孩儿的被雨浇得透，在他怀里一寸寸，无可救药地冷了去，最后化回一朵伶伶仃仃的小兰。他被冷雨浸透，冷成一座雕塑。

白鹿回过，去找巫郁离。山坳里的土路兜兜转转，草坯、树搭成的草棚歪歪扭扭挨挤在一起。他们看见巫郁离站在一个草棚前，询问兰儿的状况。隶们都支支吾吾，目光躲闪。巫郁离锁起眉心，问：“可是病状有什么不妥？让我看看。”他一矮，就要挑帘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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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郁离扭过，便见兰儿的草棚四分五裂，从里面飞一只艳丽的飞蛾。这是没有经过驯养的飞廉神蛊，它们在兰儿的孵化，最终破茧而。隶们惨叫着逃跑，飞蛾咬死几只隶，扑着荧光闪闪的翅咬向巫郁离。巫郁离木偶似的站在原地，一刀光划过山坳上空，那妖蛾被斩成碎片。

巫郁离拖着脚步走过去，步向废墟里那个残破的孩。孩翕动着嘴，好像竭力想要说些什么。巫郁离怔怔地俯耳，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声音。

原来他双目俱盲不是因为神巫诅咒，而是因为他行突破灵力封印。

“然而，当风来的时候，它们就会变成灰烬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不过，毕竟是神，逝去还生，生死往复，无有尽。可惜，尔等凡胎，不似这般。”巫郁离娓娓来，仿佛在说一个古老的故事。

“哪天？”戚隐眸一缩，“该不会是你献祭血的那天吧？”

“你们知吗？我幼时，白鹿大神带我登上月天。那上面有一，名唤扶岚，同而生，不死不枯。”

所有妖都望见，红云翻涌的天尽升起一明月。接着赤红的穹窿一寸寸变得黯淡，天穹像铺上了一层黑纱，滂沱大雨蓦然而至，满世界到一片淋漓。冰冷的雨，浸泡了的赤土，大旱的南疆。天尽响起沉雷一般的铜鼓，哀悼逝去的大神。狼首和隶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，怔怔站在原地。

他缓缓回过脸，所有妖怪吃了一惊，他的双淌两行血泪，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妖艳，又狰狞。

几个隶拦住他，期期艾艾地：“阿离大人……您还是请回吧……”

“疯了？不……”巫郁离温柔浅笑，“我只是想让你们听一听，风来的声音。”

风刃呼啸而至，织漩涡般的血，所有妖四分五裂，化为泥。只有狼首躲过致命的杀招，向巫郁离掷刀。刀旋转着飞向巫郁离

“阿离大人……不要难过……我不疼，一儿也不疼。”兰儿轻声，“我会变成白鹿大神的扶岚，以后你想我了，抬看月亮……就能看见我啦……”

巫郁离怔然良久，呐呐：“抱歉，我忘了。”

他泪雨纷纷，无休无止的哀恸裹住心房。他医术卓绝，却终究不知要如何救回一个心脏都被妖蛾吃空的孩。等等，他记起白鹿赠予他的滴血莲，他惶然去拿，就在这时，他忽然听见远天之外响起一声清啼。

启，光影犹如湍急的，飞速回溯。天尽炭火一般燃烧，迢递的红焰比往日更加瑰丽。大地比往日还要，草木不生，赤着脚的隶唉声叹气，脚底板被灼烧得燎泡。所有妖心都萦绕着不安，总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。戚隐眺望远天，那泼血一般的艳红仿佛可以烧灼睛。白鹿低声喃喃：“这是那天……”

“你怎么这么说话，阿离大人会难过的。”

“唉……”隶们咬咬牙，狠心，“您是不洁的大神巫，会被诅咒的。我们骨朗，也就罢了，您就不要……接兰儿了吧……”

瓢泼大雨中，男人沙哑的声音寂寂响起。

“我有什么办法？”隶声喃喃，“我有什么办法？”

巫郁离抱起小孩儿，一步一步，踉踉跄跄，走向北面。

“怎么了？”巫郁离不解。

草棚忽然一震，大家吓了一，有女妖惨叫着跑来，大声喊：“救命！阿离大人救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