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节(7/7)

劲儿又快又准，不等你看清躲闪，就已经搭在脖上了，这叫不怕千招会，只怕一招熟；二一个，县衙门的锁链虽说仅有小指细，劲儿大的一就能拽断，但是搭在脖上这就叫王法，冤不冤你到了公堂上跟大老爷说去，如若胆敢挣脱，即是拒捕殴差、藐视国法，倘有一日被拿到大堂之上，什么也不问先打四十大板。张立三怕惊动了老娘，又觉得问心无愧，任凭四个官差锁了，直奔武清县的县衙，一路上心里这个别扭啊，平日里行得正坐得端，却被公差锁了带县衙，让方圆左右的街坊邻居看见了，不得戳我脊梁骨吗？甭犯没犯王法，哪怕是上午抓去午放来，也架不住人嘴两张、里外都使得，还有会说不会听的，我的脸还往哪儿搁？这么一来我那看家护院的差事也没了，且不说指什么吃饭，往后我们娘儿俩来去的，如何抬得起？张立三一路之上免不了胡思想，心中烦闷。到得公堂之上，一审一问他才明白，原来前些日，他打退了几个夜民宅采行窃的贼人，可那几个贼怀恨在心，冒了他的名作案。当时这个县官昏庸无能，听说张立三可以飞檐走，便认准了他，不等审明案，就吩咐左右挑断飞贼脚。

张立三没经过官，心中又是愤愤不平，不甘蒙冤受屈，一咬牙一跺脚，在县衙大堂之上踹镣脱，一个鹞翻上了屋，顺着后房坡走了。他连夜逃回到家中，常言“遇急寻亲友，临危托故人”，先把老娘送到外地的二舅家，自己一个人躲去避风，奈何走投无路，思前想后叹了一声：“既然官府冤枉我，儿上也有人看我不顺，我就去当一个飞贼，偷完了我也留名号，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当贼的，远了我也不去，就到天津城，显一显我张立三的手段！”

他这个念一转上来，连夜了天津城。从此之后，那些为富不仁的大人家可倒了灶，家中的金银细说丢就丢、说没就没，也不知贼人怎么来的，看家护院的请多少也没用，连狗都不叫唤，来无影去无踪，作完案只在墙上留“张立三”三个字，任凭官府动多少捕快，就是拿不着这个飞贼，连人影都见不着。立爷偷东西讲规矩，甭这家人多遭恨，向来是只敛浮财，房契地契、当票账本一概不动，更不会惊扰女眷，怎么来的怎么去，屋里连个脚印也留不，抠开的砖、掀开的瓦，全给你原样放回去。天津城的穷人们也算有了活路，无论是乞丐聚集的破庙，还是穷老百姓住的窝铺，总有人隔三岔五往里边扔钱，有时多有时少，有时是铜儿，有时是散碎银，尤其是年底，张立三会把这一年攒来的钱都散去，很多穷人家早上起来，看见门前立着三摞铜钱，便知此乃“立三”之意，所以大年初一见了面，就互相问候：“今年过得怎么样？”对方答：“托贵人的福，立来过得不错。”彼此会意，心照不宣，简直把张立三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。

张立三屡屡作案从未失手，那些个为富不仁的豪门大指着当差的鼻骂，让衙门儿颜面扫地，恨得牙儿都，无奈此人来去，来时无影、去时无踪，只好将画像贴满了全城悬赏捉拿，赏银一路往上涨，直涨到纹银八百两，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也不值这个价码，可是天津城的老百姓不贪这份财，都说张立三是侠盗，跺脚可上天、腾云能驾雾，劫富济贫、扶危救困，有满天神佛相护，官府想抓也抓不着，老百姓有知他在哪儿的也不说。

至于张立三在天津城的案，信着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，他手段极，上有绝活儿，天鹅、海底捞月、蝎爬城、蜈蚣过山，没他不会的，而且足智多谋、机巧过人，任凭大人家的院墙再、守卫再多，也挡不住张立三室行窃。

一晃过了十年，飞天大盗张立三的名号在绿林之中、江湖之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，提起来没有不赞同他的。官府三番五次悬赏拿贼未果，当官的听得张立三这几个字就疼，真把他急了敢在县太爷的书案上留刀寄简，那意思是告诉你，别看你拿我不住，我取你的人可易如反掌。后来上任的天津知县多谋善断，不再大张旗鼓地捉拿飞贼，只命人暗中寻访，一来二去探听张立三的老娘躲在乡，觉得这是个擒贼的机会，预先设伏兵，又命人放风去，说官府已经找到张立三老娘的藏之，这就要去拿人。

张立三为人最孝顺，听到风声立即赶回乡，屋二话不说，背上老娘就走，刚门就让官差围上了。弓上弦刀鞘，人又喊又叫，灯笼火把照如白昼一般。如果说张立三扔老娘，一个人纵一跑，谁也追不上他，那也就不是张立三了。为了保住老娘，纵横江湖的飞天大盗张立三束手就擒，被押到天津县衙的大堂上面见县太爷。县令大人见张立三一脸正气，不似那些个獐鼠目的贼，就调案卷细加审问，得知张立三蒙受不白之冤，走投无路才当了飞贼，虽在天津城作案无数，但有三难能可贵，一来从不伤及人命，二不作犯科，三来所得贼赃均用于周济贫苦。县太爷佩服这样的侠盗，又赏识他这一本领，就说弃暗投明的绿林人从来不少，照样可以保国护民，你张立三愿不愿意将功赎罪，当个捕盗拿贼的官差，也好奉养老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