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节(3/5)

，胡须只剩了十几，再过一年，便至古稀。又见同僚郑居中病卒，他越发灰心。没过一个月，官家诏，命他致仕，由谭稹替任。他想，自己也该退居静养了。

然而，真的退到西郊那庄园后，他才发觉静字如此难耐。边服侍之人，虽仍不敢不恭敬，看他时，里那光亮却没了。原先，何止这些卑贱之人，便是朝中众臣见了他，中都有这光亮。这光亮比畏更畏，比敬更敬，是去寺庙里拜神佛时才有的光亮。他正是为了这光亮，才尽力争、尽力攀，直至除了官家和那几个同列之人，所到之，天人望他时，里尽是这光亮。然而，这光亮却一朝散去，他顿时如从云间坠凡间，人也顿时没了气力。每日只剩一桩事能叫他上心，对着镜数上那十来胡须。

这官家，他瞧着生、瞧着，心慈和，极念旧，他便盼着官家能念起自己。

静居一年后，胡须只剩了六，如同残秋檐最后几枯草。他的心气也如这胡须一般，几至枯尽。终于，官家又召他复领枢密院，宣抚河北、燕山。他听到诏书，涕泪俱，忙抖着手，换了朝服，狂喜赴任。从太原、真定、瀛州、莫州一路巡察到燕山，犒赏诸军。

只是，前征方腊，损折大半；后伐燕京，更是死伤无数，三十万良禁军已经耗损殆尽，这山西、河北一线，兵防极弱。他忙上书奏请，在河北置四总，镇守中山、真定、河中、大名，招逃卒、游手人为军。

大宋命数恐怕真是到了残秋，再经不得一寒风。有个降金辽将，名叫张觉，叛金归宋，以平、营、滦三州来归降。官家大喜，亲写御笔诏书接纳。此事却被金人得知，怨宋背盟，遂大举南，连破檀州、蕲州。

童贯那时才回到太原，听到这消息，猛挨了一阵寒风一般，自己前年十五万大军，遇残剩辽军，却一败再败。而辽军遇金兵，则又如枯叶遭秋风，不战而溃，金兵此来，自然更似洪冲蚁。

慌中，他又去捻胡须，却发觉，最后一也应手脱落。望着指间那枯白胡须，他不由得老泪落，自己一生拼力执男儿气概，如今终于断绝。还拼什么？他忙叫人备，不顾守将劝阻，冒着腊月大雪，急急逃离了太原。

他不知，自己这一回，竟真是踏上归途，回京后竟被贬官赐死??

二、生财

王黼忙命妻儿收拾要财，又叫仆人备好三辆车。

妻儿却都站在那里，尽都慌瞪着。这大宅之，数百间房中，皆贵宝货，不知哪些才是要财。王黼急得跺脚，嘶声喊：“金块！那几箱金块！”妻儿这才慌忙去后搬，去了才发觉搬不动，又慌慌来唤仆人。

那上百姬妾听到动静，全都围了过来，争着拽扯住他，满屋之中尽是哭叫之声。这卧房极阔，中间那张敞榻，金玉为屏，翠绮为帐，四周围了数十张小榻。王黼常日睡在中间，小榻上则择姬围侍，他将此称为“拥帐”。这时，那些姬妾竟将整间卧房挤满，他挣了半晌，都未能朝门边挪半步，只得瞅空钻爬上边小榻，那些姬妾也立即围追过来。王黼只得奔到中间敞榻，站到那张雕木几上，嘶声喊：“我只带十个走，你们自家选十个来！”

那些姬妾听了，顿时互相争嚷抓扯起来，王黼这才乘逃了卧房。奔府门一瞧，三辆车全都满，妻儿仍在不住喊仆人往外搬运金宝。王黼只得又唤了一辆车，扯住妻儿，一起上了车，急车夫启程。